《电影作者》第1辑--节选
这两年,云之南一直想在中国纪录电影的评论和理论建设上做些事情。去年云之南影展期间我们尝试做了一本文集——《今天,或黄金时代》,是我们设想的一个评论写作计划的启动之作,其中集结了当时邀请参与此计划的一些纪录电影作者和评论者的文章,初衷是想呈现一些较为活跃的作者和评论者针对纪录电影创作的思考,以回应目前正当活跃和多元化的创作趋势。
为什么直指创作而去,个中原因有我们对评论话语泛政治化逐渐形成的倦意,长期以来,中国当代纪录电影被视为观察中国当代社会的窗口,被当作讨论当代“中国问题”的参考资料,导致评论倾向于讨论作品附带的社会性和政治性议题,而忽略了讨论中国当代纪录电影在创作上呈现出的创造性和可能性。
那么,关于中国当代纪录电影的创作美学真就不值一提吗?如果答案是“不”,那么当我们逐渐建立起某种为中 国当代纪录电影立言的自觉,并尝试重新建立起创作界与评论界甚至观众之间对话的时候,为什么又遭遇了如此的障 碍甚至冲突。从去年云之南期间的专题论坛、到南京影展的宣言、再到今年初微博上部分作者与评论者之间的讨论…… 我们确实收获了许多有价值的言论,但情绪也不少。就说我本人,除了亲历了云之南,其它场合只是一个网络上的潜 水者,但也在某种愤懑情绪下吐槽了不少从未发布的言论。之所以没有发布,一是觉得自己不适应网络表达,二是惶 恐这样的发言必不能幸免言语上的暴力和偏激。但今天既然打算和诸位交心,以成全我这封难产已久的公开信,我斗 胆贴上一些迟到的文字:(以下文字草拟于2011年12月初,有删节,文中所指的“评论者”也包括观众群体)
“……创作先于批评(评论),批评基于创作;创作指向艺术,是创造、是创新,评论指向美学,是发现、是解读。
评论在创作面前首先应该做到谦卑!谦卑在于评论应该自觉警惕源于经院血统和教养的僵硬知识和观念,特别是道德优越感,敢于正视和拥抱那些无拘无束未经“合法化”的直觉,自觉培养趋近于艺术家的感性,同时以不断更新而丰富的观影经验和思考来提升评论所需的介于艺术与哲学之间的美的理性。
回顾艺术史和电影史,一个伟大的创作现象和潮流离不开伟大的评论。但评论的目的不是指导和干预一个处于正 在进行时的创作现象,也不是忙于对它给出价值判断,而是在影像之外,用文字纪录下对创作的观看和思考,它抒写 批评者对于创作的感受和认知,梳理一个创作现象发生、成长的历程,并伴以作者个体和群体对创作经验的自我阐述。这些影像和文字的去处,将是一部电影史、一部艺术史、一部心灵史,他们首先能够感动和感悟这个时代的观众和读者,且终将抵达永恒,成为公共文化和知识,并成为后来艺术创作的营养。
——节选自 易思成《 “湘会”的公开信》,p.10-11